孚道说法｜孩子在校遭受人身伤害的后续治疗费如何主张？
来源：孚道律师 黎璇、刘文彬
一、何为后续治疗费
后续治疗费，是指对损伤经治疗后体征固定而遗留功能障碍确需再次治疗的或伤情尚未恢复需二次治疗所需要的费用。（引用自“人身损害赔偿案件中后续治疗费如何确定”——作者：黄海燕 来源：中国法院网）以校园侵权案件举例，当小朋友因为追逐打闹或者校方监管不善的原因，导致摔倒磕伤牙齿而引起的后续治疗费，往往包括修复牙齿或者种植牙等费用。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六条，后续治疗费，赔偿权利人可以待实际发生后另行起诉。但根据医疗证明或者鉴定结论确定必然发生的费用，可以与已经发生的医疗费一并予以赔偿。
实践中，学龄阶段孩子的乳牙基本已更换为恒牙，因此本文主要探讨关于恒牙损坏的后续治疗费用在相关案例中的支持情况。一般来讲，当孩子磕伤牙齿后就诊，医生往往给出对受伤的牙齿进行定期修复治疗的诊疗意见，种植义齿只能待孩子年满18周岁后再进行。校园侵权诉讼中，尚未实际发生的18岁以前的定期修复治疗费用以及将来18岁以后种植义齿的预估费用，可能在一审法庭辩论终结时持续产生，当事人的这笔费用如何结合医疗证明或者鉴定结论确定为必然发生并与已经发生的医疗费一同向侵权方主张呢？笔者对此进行了相关案例检索。
二、相关案例列举
案例一：（2021）皖1322民初4584号
小学生许1与许2课间休息期间，一起玩“小鸡叨人”游戏，两人追逐过程中许1为躲避许2的动作，转脸撞到了教室走廊的水泥柱子上，导致左上前牙撞断，医生诊断为牙齿冠折未露髓，许1遂诉至法院。法院认为，许1委托鉴定后续医疗费包含烤瓷牙、全瓷牙修复费用以及12-15年更换一次整复牙齿的费用等3万余元能明确为此次事故将来所必然支出的费用，依据法律规定可以与已经发生的医疗费一并予以赔偿，因此支持了许1的诉请。
案例二：（2020）闽0402民初2126号
小黄、小范为某小学一年级学生。某节早课下课，小黄与同学在教室玩耍，小范跑进教室后门和小黄相撞，小黄倒地致门牙折断两颗。经小黄父母委托鉴定，小黄牙齿是外伤致切齿折断，安装义牙费用为26000元，因此诉至法院要求小范偿付医疗费。法院认为，本案中虽然小黄的义齿安装费用尚未发生，但可根据鉴定结论确定为必然发生的费用，小黄的诉讼请求应予以支持。
案例三：（2021）鲁09民终4582号
小李与小程系小学同学，某日课间玩耍时小李在地上爬行，从程同学背后碰到小程腿部位置。小程从胯下查看情况时与小李碰触，导致小李趴地后致上唇两颗门牙牙冠缺损。经申请司法鉴定，小李18岁之前每年的临时牙冠修复，每颗每次约需要500元；18岁后续进行牙冠折修复治疗，每颗每次约需人民币1800元，每十年更换一次。小李遂诉至法院请求小程赔偿后续治疗费。法院认为，小李依据鉴定结论及发票，主张后续治疗费36200元、鉴定费1560元的请求不违反法律规定，应依法予以支持。
案例四：（2021）渝0118民初12280号
小杨在学校课间操跑步时，由于跑道拥挤且队形凌乱，加之老师未维持好秩序和提醒注意安全，导致小杨不小心摔伤而上前牙受伤。经诊断，小杨为牙齿冠折，因此诉至法院请求学校赔偿。根据鉴定意见书，法院认为，小杨的牙齿需成年后视情况确定诊疗方案。故小杨主张的后续治疗费用可待实际产生或成年之后再行确定，法院暂不予以支持。
案例五：（2020）粤1881民初1735号
小陆和小罗同班同学。某日课间休息时，小罗右手搭小陆右肩，左手挽小陆左臂，慢走在教室外走廊。行近教室后门时，恰另一位同学小陆甲左侧欲进入教室，小罗玩心一起，将小陆推向该名同学。小陆重心不稳，脸部撞向教室后门框，造成右上门牙（恒齿）受损。因事故后各方赔偿事宜协商不成，小陆故诉至法院。经鉴定，小陆的种植牙费用为一次性给付，后期无需定期更换。但在种植牙之前的定期检查等治疗费用无法评估，鉴定机构建议以医院证明或实际发生费用为准。法院认为，小陆请求被告支付的义齿更换费用3000元无医嘱或其他证据佐证，因此不予支持。
三、法院对于后续治疗费的裁判尺度分析
结合相关案例，笔者认为法院对于当事人后续治疗费的诉讼请求的支持与否，可以大致归纳为以下几种情形：
（一）受伤一方进行了司法鉴定，具有后续治疗费的鉴定结论。
1、若鉴定结论明确了后续治疗费用的计算标准，当事人关于赔偿后续治疗费用的诉求通常能够得到法院的支持。
2、虽鉴定结论有明确后续治疗费用的计算标准，但若法院认为未成年人成长发育期间的医疗水准和物价均不确定，后续治疗的时间、周期，治疗情况变数较多，那么为了确保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法院将不予支持后续治疗费，当事人只能待相关费用实际发生后另行主张。
3、受伤一方虽进行了司法鉴定，但鉴定结论载明该费用未实际发生，无法鉴定。该情形下，当事人的关于赔偿后续治疗费用的诉请，通常同样无法得到法院的支持。
（二）受伤一方有医疗证明确定必然发生的后续治疗费用。
如受伤一方通过举证相关的医疗机构出具的结论报告，能够证明修复牙齿的后续治疗费用必然发生且有明确的计算标准，那么依据法律规定，法院可以支持后续治疗费与已经发生的医疗费用一并主张。
（三）受伤一方未进行司法鉴定，也没有医疗证明佐证后续治疗费。
该情形下，其赔偿后续治疗费用的诉求，通常无法得到法院的支持。因此尚未实际发生的后续治疗费用，当事人只能待实际发生后再向法院诉请侵权人承担。
四、律师意见
1、后续治疗费的确定，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把握：（1）后续治疗是否为侵权行为所产生的损害结果而引发的；（2）后续治疗费用是否为未来必然发生；（3）后续治疗费的赔偿是否必要且合理；（4）赔偿义务人对治疗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有异议的，应当承担相应的举证责任。
2、实践中法院一般从以下角度进行考量后续治疗费用是否应当支持：一是认为该费用能够保障赔偿权益人的合法权益，为不影响治疗应当先行支付；二是当事人的主张没有医疗证明或者司法鉴定进行印证时，一般需待费用实际产生后再另行主张。
3、关于目前鉴定机构不再鉴定“后续治疗费”的问题。虽然实践中司法鉴定意见通常可作为划定责任人赔偿数额的重要参考，但是并不必然能够圆满解决诉讼双方的争议。在各地鉴定机构不再鉴定“后续治疗费”的情况下，当事人可以收集“后续治疗项目”的鉴定和医疗证明、物价部门评估意见、政府指导价格文件、第三方询价意见等材料，由法院综合全案证据判定是否支持当事人关于后续治疗费用的诉请。
法条链接：
1、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2022修正）
法释〔2022〕14号
第六条 医疗费根据医疗机构出具的医药费、住院费等收款凭证，结合病历和诊断证明等相关证据确定。赔偿义务人对治疗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有异议的，应当承担相应的举证责任。
医疗费的赔偿数额，按照一审法庭辩论终结前实际发生的数额确定。器官功能恢复训练所必要的康复费、适当的整容费以及其他后续治疗费，赔偿权利人可以待实际发生后另行起诉。但根据医疗证明或者鉴定结论确定必然发生的费用，可以与已经发生的医疗费一并予以赔偿。
2、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第一百二十条 民事权益受到侵害的，被侵权人有权请求侵权人承担侵权责任。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条 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损害的，应当赔偿医疗费、护理费、交通费、营养费、住院伙食补助费等为治疗和康复支出的合理费用，以及因误工减少的收入。造成残疾的，还应当赔偿辅助器具费和残疾赔偿金；造成死亡的，还应当赔偿丧葬费和死亡赔偿金。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 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监护人尽到监护职责的，可以减轻其侵权责任。
有财产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从本人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不足部分，由监护人赔偿。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条 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人身损害的，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但是，能够证明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不承担侵权责任。
第一千二百条 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人身损害，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未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3、司法部关于印发《法医类司法鉴定执业分类规定》的通知 司规〔2020〕3号
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作为本所及本所律师对具体问题的正式法律意见。如读者有具体法律问题，欢迎预约咨询。
2023/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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